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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苦黏寒毒》续写

作者:亓官 2019年5月2日 已授权瑞兽谷收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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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言

在下亓官,又逢五一小长假,在下虽然并没有放假,但是晚自习提前一小时下课(从10:30提前到9:30)着实是写写渣文的好机会~ 镇楼图是昨天摸哒,比较粗糙,背景也直接用了照片QWQ见谅。

四部曲的话,大家就算没有玩过也应该看过或者听说过,可谓部部皆刀。感想什么的,太多人发表过,玩完了真的很难受,其它的在下不说什么其他的了。(笑)

焦雨的…那个结局…我感觉没什么可以续写的余地了QwQ(说出来都心疼)所以在下续写的是七相放焦雨离开的结局的后续。杏仁大大对能否续写应该没表过态,不过在下倒是没见过哪个大佬有续写过QwQ(毕竟是萌新)

如有侵犯,自当删除!

这大概是短篇?其实如果有兽想看,也可以一直更下去。全篇仍然以七相视角叙事。时间跨度与原作有一些远,人物性格的把握在下自然做不到与原来一致,看不下去或者OOC了,想走就走吧,想喷就喷吧~在下准备好啦QWQ。

忘记剧情或者细节的吧友可以去看看《毒》再来看文。(说得好像有谁来看似的)想重温四部曲也是可以的(你是魔鬼吗???)

时间跨度离焦雨被放走,有十年左右,中间发生的焦雨和年年的事情会作为插叙或者番外的形式写出来。结局有好多好多种,(滑稽)在下在这个帖子里面只写一种以及附带的小番外,其他的结局和番外有可能会再开一个帖子全部收集……以免使这边太杂乱。(兴奋)毕竟不像玩AVG,可以存档重新选择。(纠结)

开始

上接《毒》:对自己开枪。

在家静养了几个月,手臂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。母亲刚接我回来时,为此哭过好几次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……凌子每天都打电话过来,询问我的情况,语气满是关切。中间他也曾来看过几次,只是时间都不太长,好像凌子也很忙的样子……

一切都会恢复了井井有条的宁静,仿佛我的生命中,没有出现过他一般,和那次一样,又一次,消失得无影无踪……

正愁着未来的工作之时,和凌子商量着可否先去咖啡馆工作。这时他才告诉我,我提交的辞呈并没有被批准……大约又有新的案件人手安排不过来了?这个社会还真是不安!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,即使掌握着从他那里学会的种种技能,我深知我不是当刑警的料。但上级的安排不得不服从,父母也并没有很反对的样子。那么,以这件事为前车之鉴,我得让我的内心强大起来!

回到局里,除了更忙碌了,一切如旧。凌子一如既往的开朗热情,而那件事也加重了他对这一事业的无望,以致于帮忙都更不情愿了。凌子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加掩饰,局里几乎无人不知了,局长自然也管不了什么,倒显出一副有所期许的态度?!

的确是一个很棘手的案件,专案组成立了一个星期,几乎没什么进展。可笑的是,我加入之后,竟然发现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线索,打破了瓶颈取得重大突破……简直和那件事一样,突破得让自己都猝不及防。

主犯被捕后,此案渐渐从同事的讨论中隐退,我得到了表彰。碰巧的幸运没什么可以炫耀的。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案件,小则几周,大则数月。随着这些事情的解决,我的职位一直稳中求进的上升着,从组员到组长,从代理到任职……一晃过去了好多年,现在的我已经高出焦雨的原职不少了。其实局里的生活没有什么年月的概念,用案子来计算要准确的多……虽说凡事都处理得小心谨慎,尽善尽美,这一切都未免过于顺利了些??当然,这不乏凌子与我关系的微妙作用吧,但我免不了对自己存疑。现在的我已经很少在一线出面了,大多都是召开专案组研讨会,处理文件提案,或者出差参加什么可有可无的会议…..说得好听些,离危险更遥远了,那哪有什么警察的样子?然上层的水深火热,让我不得不更加努力,不求表现得多么优秀,但至少要努力让自己不显得差劲。

凌晨三时,独自驾车在大路上驰行,雪飘扬着,路上空无一物。 又要出差了,是省外的一个城市。多年之前,这里破获一场巨案,牵涉多个省市,也包括了我市。听闻有内部人员的帮助,具体我并不太清楚,只记得局长为此出差了一个月之久,过于突然,没有留下安排。那时我只是科长,却也忙得晕头转向的,几乎没什么时间陪凌子。凌子那时的支持着实给了我很大的力量,但事后他又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埋怨。令人哭笑不得的可爱,不过,很暖心就是了。

出了城,宽阔的国道更加空旷。 不时条件反射的看着副驾驶,空空如也——凌子没有一同来。 情人节过去好几天了,原指望一起过,送送礼物什么的,毕竟结婚还是不合法的,关系也已经说不清了。可惜凌子先被安排了其他任务,走得比我还早几天,我没有机会一道去,现在又值我在外出差……我希望这会是唯一的一次!

车窗外寒风凛冽,裹挟着攒聚着的大片雪花击打着挡风玻璃。说这像心碎的声音,会不会更加生动? 暖风从网格中吹出来,隔绝了寒冷的呼啸,它尽力保持着我四肢的温度,却无法让我的心再温暖些。 啊!又是可怕的独处!我已经习惯了凌子的陪伴,每次独处,总是忍不住追溯……

巧克力是好东西,即使你拆开了他,放了许久,或者是不管它,过了保质期,只要你把它放对了位置,它都不会有什么变化,闻起来依然香甜,吃起来毒性不减…… 就像——死去的爱情,放在心里,永远不会彻底……

又想起他了,那个时候的他。我叹口气,将车速减到几乎停下来,凝望窗外的雪,纷纷扬扬冗冗杂杂地斜飞着,几乎成了一道皑皑的幕,望眼欲穿。 依照局里的领导的意思,这次出差回来再过段时间,我就该领副局长的职了。凌子是知道的。他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的样子,但一想到我会多么忙碌、劳累,心里也是不愿的吧。但他只会给我支持,和一点小小埋怨,仅此而已,他就是一直如此迁就我,如此让我依靠……

视线重新聚焦,枯树,麦田,远处的山头,前方的路,无一不是茫茫的白。大约除了灰蒙蒙的天和广袤原野上移动着的不和谐的黑点,无不是白色。重新提速,雪的落迹愈发向后倾斜了,有多少是风的功劳? 可惜再快,那一切都无法随风而逝,即使他冷暖的温存被冲洗得寡淡,他伫立的身影被侵蚀得模糊,心不是依然会,隐隐作痛吗? 我无力地握着方向盘,保持着车向,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,风雪渐渐抛在了车后,绵延的灰云终于不再遮蔽。原以为阳光会让我的心情好一些,但这晦明让我感到目眩。恍惚之中,远处的路旁,好像有一只兽在扫着雪。这是几小时以来遇见的第一个生命。我一直盯着,放慢车速,看着他由一个缓慢移动的棕色小点变近,变大,变清晰,变得有辨识度,变得让我熟悉、疑惑、又无比恐惧,变得像一只兽,变得像他……变成了他! “假的!”我在车里对着空气怒吼一声,眼泪却开始充盈。我的双臂僵在方向盘上,腿使不上劲,脱力地松开了油门,没有动力的车在雪上滑了十几米。他向这边望了一眼,便转头扫雪了,我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,此刻的每一次心跳都疼痛无比……

打开车门的一瞬,冷风把我带回了那天。踏上雪,我清晰地感知着手脚温度的骤降,几乎又要僵住。他再次转头,看见了我,凝固在了原地,目光中诉说的无数话语,复杂得一言难尽。但这其中,无论是身为教官的威严,还是作为伴侣的狡黠,都荡然无存……他已经不再是那时的他了…… 我们伫立在风里,谁都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。 隆冬,这座城更北,也更冷…制服向来无用,风灌进来,一丝温度也没有留下……

忽然他变了神色,丢下铁锹,向我这边走来,平静得不得了。我也故作镇定地迎上去,才发现他只穿了件薄的旧夹克。姿态,动作,深不可测的眸,都像以往,但我觉得,那是认出我以后佯装出来的。 “……小七?”他熟悉的声音和风灌入我的双耳,让我觉得耳边嗡嗡作响,几乎窒息。我这才猛地意识到,那个又一次消失了的焦雨,消失了十年的焦雨,已经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…… “焦…焦雨……你不冷吗?”我完全不知道从何处说起,千言万语却只憋出了这句最没用的。 焦雨竟然露出了一副狡黠的样子,熟悉又讨厌,“怎么,你依旧那么不禁风雪么?” “那也不用你管!你不也一样口不饶人?”我怼了回去,丝毫没有怒意。能这么和我开玩笑的,能这样叫我名字的,越来越少了…恐怕等我出差回去之后,只有局长和凌子会这样吧…… 焦雨马上恢复到了之前平静的样子,看向一边,长叹一声,一片白雾消散在冷风中,“大概,这种样子的我,现在也只有你能看见了……”焦雨脸上写满了沧桑。果然是装出来的吗?说实话,他这样子让我一点也不习惯,甚至有些酸楚。 -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,直到一阵强风席卷,我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,看向正望着我的焦雨,又猛地放下来。若是那时,在他面前这样,估计又要被嘲讽一番。他只无言,走上前,用一只手托起了我的双手。温暖如火,不减当年,和那天的感觉简直……可惜,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…… 寒风和勇气终于推了我一把,我抱了上去,紧紧地,重温这炉火一般的暖。头埋在焦雨的胸口,不争气地让他的衣湿了一片…… 我看不见焦雨的表情,至少,惊讶是会有的吧…… - “面对十年没见的朋友,别人可都是见面就会拥抱的,你倒是酝酿了好久啊。”我松开双臂,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望着他的脸,他轻轻揉着我的头发,“你还是,相当不主动啊……”语气没有嘲意,只有无奈。我仍然沉默,焦雨忽然把左手搭在我的肩头,顺着手臂滑下,滑过了肩章与警徽“……看你这样子,你是在继续任职,而且位子比那时的我高出了不少啊。现在…是在出差吧?” “不错,很有刑警兼嫌疑人的洞察力!”我情绪平缓了许多,调侃地说着,等着焦雨的反应。 “现在已经轮到你嘲讽我了么?”焦雨面无表情,“现在的我既不是刑警也不是嫌疑人。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仍在继续当刑警罢了……” “我知道我不合适,可局里没有批准我的辞呈,我能怎么办?既然都选择了继续,那就坚持下来呗……”我无奈的说着。 焦雨沉默了一会,忽然问道:“因为凌子?” “……不一定,或许吧。” - “……那你可真行。”我感觉焦雨可能误会了什么,但辩驳已经不重要了。我们的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,不约而同地望向公路的尽头。前方的积雪被铲过了,把世界分成了两半,那都是焦雨清扫的吗? 正想问,焦雨却自顾自地说起话了,“说真的,那一天,你追上来,你的枪口指着我的时候,我已经不抱希望了。我想过了很多可能。被你打伤带走,或者被你枪杀……独独没有想到……” “原来我在你眼里有那么狠么?” “其实你如果一定要抓的话,我十有八九会自杀……不过就算这样,你也应该有什么顾虑。但你还是放了我们离开。所以说,你那个时候一点作为刑警的觉悟都没有,你就不是个当刑警的料嘛!” “你特么,放了你一马还这么多废话!”我知道焦雨这些话没有嘲讽的意思,他就是这样的,能把感激的话说得像挖苦。我忽然用手肘给了焦雨一个肘击,他吃痛地后退了半步,然而我已经别住了他的小腿,稍一用力,焦雨便倒下去了,他躺倒在雪地上,就像那个傍晚。 “不是当刑警的料是吧!叫爸爸!”我大笑,在他的身边坐下来,笑着,笑着,又湿了眼睛…… 还好,焦雨看不到。

“你…后悔吗?”焦雨在雪地上一动不动,仰望天空,他说得很轻,很缓,像是没有底气问出来一样。 又是这个熟悉的问题,我的答案也从来没有变过——“不后悔。从来没有。”即使你对我无端地试探,欲擒故纵地冷落,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去,一次,又一次,我都不曾后悔,“你也曾是我发誓想要在一起的人啊!”不知怎么,忽然就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…… “可惜,只是曾经……”焦雨叹口气,看向了我,他的目光灼烧着我尴尬的脸,“…我们的选择,都没有什么错,谁也不能怪谁……小七,凌子对你很好吧?”焦雨突然转移话题,气氛不那么尴尬了。 “凌子真的很好,这么多年,如果没有他的陪伴和支持,我可能早就如你所说的离职了,那工作的重压真让人活不下去。” “所以其实没有我,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咯?”他居然笑了起来。 “我…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!焦雨你有毒吧!明明…明明是你先问的,我…”我忽然就语无伦次了。 “哈,看你着急的样子,真像回到了过去!小七,你别误会,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,就像我第一次离开你一样,越决绝,给你留下的痛苦与折磨就会越少吧…你不认同吗?”焦雨坐了起来,和我对视着。 “可你还不够决绝!每次看到那块冰冷的东西,都令我,苦不堪言……” “难道,你希望我在你面前把它摔得粉碎,还是其它恶劣的处理方式?如果我留着,就像没画上句号一样,只会让你,更加容易抱有幻想吧。”焦雨一字一句的说着,说得彻头彻尾。 我无言,无话可说,无力反驳。他是对的,这或许的确是,最好的处理方式了……又是一阵长久的缄默。 - “焦雨,说真的,我想好好谢谢你。你让我体会了,明白了很多很多,很多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种种,你给了我机会经历,让我的内心更加强大,也让我的工作能力有提升……还有凌子,他现在对于我的分量,和那时的你相比,” “我希望更重些。小七,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好,那时大约显得稍微成熟了些,但还远远不够。一念之差,这一念的差别真的太大了。我也曾想,如果我仅仅是一个教官,没有背后的种种,会有多大不同呢?终究只能想想…”焦雨长叹,风吹拂着他深棕色的发,也吹拂着他迷离的眼神……“现在,你和凌子,有新的生活,多好啊……我和凌子很早就打交道了,我知道,凌子他很好,所以小七不要辜负了凌子,知道吗?” “我又不会像你那样玩失踪!” “少贫了……“焦雨忽然看向我,他眼中闪烁着些光芒,”…嗯…小七,你,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年年吗?”焦雨挤出一个微笑,阳光打在他的脸上,显得平静而令人心安… - “行啊!走吧,上车!在这里要冻死了!”我赶紧上了车,焦雨则小跑到他原先铲雪的地方,带了铁锹来,在后备箱摆弄了一会儿,上了车对我说:“太长了,后备箱关不上了,抱歉…前面不远处是哨站,我得把锹还回去,麻烦你了。” “小事!”我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焦雨拉出安全带别上,发车开始加速,“说真的,焦雨,我很不习惯你那样说话,像是,在求我一样……说到底,就算我经济独立了,成熟了,甚至职位高过你了,但是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把你当做老师,或是…上级……所以,你能不那样说话么?…至少对我……” “但我本来就是在求你啊。难道我应该命令你送我过去,以一个老师或上级的身份?所以,到底,我果然本就无法成为你命中的他,就因为身份,是么?” “不是,焦雨,我只是觉得,” “这不是真正的我?”焦雨忽然接话,正是我想说的。 “…嗯…” “怎么说呢,这都是我的不同面罢了,你有幸看到了我的狡黠,总不能将我的其他面都判为虚假吧。”焦雨像是在给孩子讲大道理一样… “…对不起…”我声如蚊鸣… “道什么歉,喏,前面就是了!”焦雨指了指右方,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。 - 在焦雨面前,我什么时候不是个孩子呢?

插叙预告 明天在下要出发去武汉,后天在洪山区考试QAQ,抱歉不能更新<(_ _)> 不过这里提前说一下要写的刀子(嘿嘿虽然后续没有名字,但是刀子是有名字的)《幻影》《他会喜欢的》《别担心》《这一次,会是多久?》以及《十年》的中长篇系列(讲述这之间十年的故事,主要是焦雨和年年) 2019-05-10 13: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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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 焦雨不再说话,他打开信封数了数,像是预算着什么。 过了一个收费站,大抵正式入城了,焦雨一直看着窗外,不知道是在观察着什么…房屋渐渐多了起来,路上的车与兽也是,算不上熙攘,却也不寥寥。 经过一段繁华的街区,大片的阳光被楼壁的玻璃晃进了车里,弄得我有些缭乱。这个路口,焦雨让我左转。 转过来不久,我们停在了路边,焦雨说不远处有家花店。推开车门好像就嗅到一丝冷香,在冰雪上飘渺着,又不曾消散。 “你来过?”我忽然问着,赶上走在前面的焦雨。 “没有。自首的路上偶然瞟见的。”焦雨脸上是直言不讳的平静。 “于是就记下来了?”我有些惊讶。 焦雨忽热回头看向刚才驶过的路,“…其实我也不敢确定,毕竟过了这么多年……”焦雨深呼吸,又缓缓呼出来,“但这下可以确定了。”他笑了笑,又继续向花店走去。 我们进了店,香气盈满鼻腔,从每一根神经与血管漫延开,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愉悦舒畅起来。情人节已过,顾客并不多。焦雨挑了一大捧白色的玫瑰,抱在怀里,去柜台付了钱。 “为什么是白玫瑰啊?你不应该选……红色?” “年年会喜欢的,他………喜欢白色。”焦雨又明朗地笑了。我喜欢他这样的笑,当然,现在,是作为朋友的喜欢。 “为什么不买些实际点的东西呢?比如水果或牛奶什么的?”我带着一半疑问,一半调侃的语气问他。 “不用啦。年年会喜欢的。”焦雨笑的很阳光,阳光得像在掩饰什么一般。 “好吧,我也不知道选什么颜色呢,多谢你告诉我咯……”我转了一圈,买了一捧白色的百合,下面铺陈着满天星做衬托,和焦雨的白玫瑰一样,洁白而芬芳。 焦雨拉我到了店外面,把玫瑰递给我抱着。我开始低头,端详着每一瓣花的轮廓,每一片叶的纹络,没注意焦雨已经捧着一捧白雪,走到了我跟前,双手举过了我的耳尖。 晶莹的雪水一滴滴从焦雨的掌缝间渗下来,打在洁白的花瓣上,散成无数小珠飞溅开,在冬阳下,就像钻石一般闪耀。我惊讶地抬头,目光又被滴下的钻石所吸引,一同碎裂在花间。我的花束也得到了同样的洗礼。 后来我流转的目光停在焦雨的脸庞,他一直是一丝不苟的神情,直到雪水不再顺着他的手缘的细毛滴下,也没有动过一下,就像……军训… 虽然我没有,但我为年年感到高兴,他得到了这样的焦雨。 将白玫瑰递还到焦雨怀中,我握住了他的手。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冰冷,但毕竟刚化过雪,比我的手要冷得多…… 焦雨惊讶的看着我,我付之一笑,“难得你的手比我冷,就算只是朋友,我主动一回,有什么好惊讶的?” “小七……你真的…很特别……”他闭上眼,手掌没了力度,任我摩挲着他的指尖、掌心,任彼此的温度越来越近…… 他这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,让我意外的心安,那次也是,现在也是。 “说起来,我都快记不清年年的样子了,记忆中他瘦弱的身体,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,你也是这样选择了他吧……焦雨?” “是啊,我后来的选择,几乎都是。”焦雨似乎并没有惊讶于我“直白”的问,所以他也“直白”地答了。是啊,这么久,放下,不放下,已经说不清了,也不用说清了。我们心知肚明,心照不宣…… “年年一定会喜欢的,我们快去吧,多久没见了,真想重新好好看看呢!”我忽然激动地说着。 “小七……” “嗯?” “没事,走吧。”焦雨把花束小心地放在了后座,而后上了车,便又一言不发了……

二. 我对这座城市的路一无所知,每到路口,都会预先问焦雨,后面则几乎都是焦雨主动说的,有时甚至给出接连几个路口的方向,如同导航一般。 我不知道焦雨判断方向的方式,或许是标志性建筑或者路牌什么的,总之,是个让我无比佩服但想学也学不来的技能。 终点,旧的市医院,开着的大门,锈蚀的铁围栏,积雪的樟与松,车轮痕,鞋印,白,端庄,死一样的沉寂…… 我抱了花束,向医院走去,焦雨却并没有跟上来,站在车边,看着我。 “焦雨,走啊。”我疑惑地问着。 焦雨沉默了一会,远远地我感觉他吸了吸鼻子。“……小七,是这边……”他又无言,抱着花束向公路对面走去。 绿灯很长,像是特为他陷入泥沼之中一样的步伐准备着的。我跟着他。两只抱着花束的兽,不难引起驻足与目光。 对面是一座公园样的地方,几圈整齐的高灌木围住了中间的广场,大概是铺满了砖块的那种,或者有个地内喷泉之类。但奇怪的是,这里一只兽也没有,甚至停车场里也没有一辆车。 焦雨的步伐越来越沉重,他停在分断开灌丛的砖路口,凝视着前方我目所不能及的地方……下一秒,他转头,微笑,眼泪流下,打在白玫瑰上,一滴,又一滴…… 我知道,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;但我不知道,这也是最后一次。 我不明白,为什么会这样。直到我站到焦雨的身边,直到我看着一列列整齐的碑矗立在眼前,我都不会明白… 我真傻……我早该想到……这两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,我完全站不稳了,向后仰坐到雪地上,花束压在我身上,滚落到雪面… 焦雨想扶起我,我却完全用不上力。他放弃了。 他缓缓向碑群中走去,像个生锈的机器,渐渐地我的视线模糊了,模糊中看到了焦雨弯下腰的身影,模糊中听着焦雨泣不成声的话语,模糊中彷佛又看到年年瘦弱的背影,他阳光的尾巴,他风雪中浮动的洁白的毛发……模糊了好久…… 不知多久,我的身边落下了焦雨的声音… “小七,谢谢你能来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我只听清了这三句。 再回过神,周围已经空无一物,只剩我的花,我的车,我们到来的压痕……和混在其中的,他离开的踏痕…… 一切都太突然,我的身体和思想像灌了铅一样运转不开。我听不见我嘶喊出的不,听不见我嘶喊出的他的名字,我跑得近乎疯狂,抓住他仅剩下来的一丝气息,顺着他仅留下来的一串步迹,疯狂地,疯狂地奔跑着。 街海茫茫,没有方向,十方皆白,十方皆暗…… 当我再站定,在一个路口,狼狈地被来往的兽注视着,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。环顾四周,没有他,没有他的气息,没有他的步迹,我在流动的杂乱气息与无数杂乱步迹,迷失了……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,我也找不到他了…… 下雪了,细细索索地落在我身上。我忽然记起来我身上的制服,臂上的警徽,明天的会议……我用四碎的心外强中干地挺起身体,寻着大致的方向摸索着回去的(路)…… 在路上,我总回头,就像能够看到焦雨在某处注视着我一样……我知道这是自作多情…… 回到公墓,已是深夜。车上积了很厚一层雪,地上的雪将我们的足迹遮掩得不留丝毫。我拖着疲惫的身体,走到曾经呆坐的路口,我的花束躺在那里,被雪埋葬了大半。拾起它,轻轻拂去能拂去的雪,我也像他一样,如生了锈的机器,一步,一步,走过一排排整齐的碑。 他的花束很显眼,纵使被雪埋了大半,我仍一眼看到那唯一有花束的碑。如释重负地,我对自己笑了笑,才发觉滚烫的泪早已纵横…… 放好花束,我趴在雪上。雪在泪下化开,一个一个小坑渐渐连成一片。我的身体不再抽动,感觉背上的雪越积越多,感觉心很空,感觉好冷……好冷…… 雪,埋葬我吧,遮盖我这制服的黑,只留洁白…… 其实不必麻烦,我在这里,在雪里,在墓间,安眠,没有谁会发现……

三. 睁开眼,撑起身体,身上的雪崩解下去,顺着雪剥落的,还有一件夹克,是焦雨的。 “焦雨!”我猛地站起来,大喊着他的名字四望,什么兽都没有。头痛欲裂,天旋地转,我一个踉跄扑到了花束边,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根本撑不起身体…… 又走了,真的走了,无声无息。好像,除了一件夹克,我什么都不曾得到;好像,除了一束百合,我什么都不曾失去。 没事,我还有凌子。我可以这样安慰自己。可我还有年年这句话,焦雨已经不能说了,早就不能说了…… 捧了把雪在脸上揉着,尝试使自己清醒些。看看腕表,快八点了,才想起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。十点的会议,我强迫自己去吃点什么,即使并不情愿。 我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腿,站了起来,凝望了好久那碑上的简单文字。 “年年,再见了……”我忍住没让眼泪流下,拍净制服上的雪,捡起夹克,抖了抖,穿在了身上,仍然有些温暖……这余温,有多少是属于他的呢? 我挺起胸,严肃地向车走去。怎么说我也快要任职副局长了,不能显得软弱颓废。十点的会议,公务,案件,生活,凌子,都等着我呢! 所以说,自欺欺人,现在看来,也不算太差……

四. 几场秋雨过去,树叶受了很重的伤,汩汩地流着血,染红了一大片天地。雨中,一封信,没有发件址,悄然而至…… —— 致小七, 我不怎么写信,很久前大都是写给母亲的。这大约是最后一封。我也不清楚这会在什么时候到你手中,但那时,我想我已经沉寂于某处了。不要为我伤心,也许并不会伤心,但我还是要说: 小七,对不起。 虽然你可能并不稀罕这一声对不起,但我所亏欠的,太多太多了,请接受它,好吗? 第一次离你而去,虽然我有那样冠冕的理由,让你相信我是为了让你放下。但真要说,我对你一丝一毫的念想都没有,我自己都觉得可笑……对不起,小七,我只道歉,你不必原谅。 十几年前,在警校里,我失去了你。九年前,在病床边,我失去了年年。去年的今天,我在监狱中,失去了我的母亲。抱过我的兽,都说我很温暖,第一个是母亲,第二个是你,最后一个,是年年。我们都曾相互拥有,如今,我什么也不剩了…… 我想让年年看到下一个春,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除了留给母亲的那些,我一分也没有留下。可冬天总是那么长,那么冷,那么难熬……年年他,还是没有等到春天的第一束花开……曾经的我常认为。他的快乐,甚至可以比生命更重要,但我错了……当他在我怀里紧抱着我,仿佛松开的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时;当他全身疼痛,哭喊着冷与我的名字时;当我给不了他渴求的温暖与快乐时,我好难受,我真的好难受…… 是我害了年年。每每回忆起那年春日的一个个和谐的午后,回忆起年年看着我微笑的脸,回忆起那一声,“谢谢你,我很开心。”我都心如刀绞…… 我一直不敢问你,也没了机会问你,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,即使我听不到答案……那个深夜,久违地看见你发来的信息,久违地与你独处,我发现我竟是有些开心的。但我不知道,我已经死了。当你看着我在你面前温和的微笑时,我在你眼里,是陌生,是可怕,对吗?早在你问出最后那个足以结束我生命的问题之前,在你的心里,我已经死了,对吗? 年轻时我追求的激情,我追求的占有,在成熟之后变得苦涩,才发现我所希望的生活,只是想,想给需要我的温暖的我所爱的兽以温暖,给渴望我拥抱的我所爱的兽以拥抱而已。只是我已经不配去给予和拥有了,也没有机会去给予和拥有了…… 和你分离之后,我迷失在自己的森林里,等待着能带我出去的那个他。我曾多么希望他还是你,但冥冥之中,我没有给你这个机会,也没有给我自己这个机会。 也许我们还会在相逢,但我们不会再,相逢了…… 岁月漫长,我不值得你耗费仅剩的安宁、时间去等待,只希望你可以记住我,记住我这样活过,这样在你身边陪伴过…… 最后,求你能替我看望年年,好吗?白色的花,他会喜欢的。如果你情愿,我还求你,取一捧他碑上的雪,无论投进(哪)一条河,都可以。我想,我的暖,也许,还有一点点,一点点作用…… 我有些累了,小七。不说了…… 焦雨

五. 我读了几天,几夜,不知道多少遍,没有一次是完整的……无论从何处开始,被文字与回忆刺穿身体的痛楚,都让我坚持不住……有些字,被我的或是他的泪,花掉了,但没关系。因为它们刻骨铭心…… 请几天假,淋淋雨,同秋叶一起受伤,一起淌下流不尽的血…… 你的暖,我不再需要……

六. 捧着雪,轻轻捏紧些,让它不会在风中散开,让它完整的没入水中…… 你们拥抱了吗?焦雨,年年? …… 如果不是凌子在身后抱着我,我也想和你拥抱啊,焦雨。但为了凌子,为了你们,我会,好好活下去的。 谢谢……


“怎么说呢,这都是我的不同面罢了,你有幸看到了我的狡黠,总不能将我的其他面都判为虚假吧。”焦雨像是在给孩子讲大道理一样… “…对不起…”我声如蚊鸣… “道什么歉,喏,前面就是了!”焦雨指了指右方,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。 聊得激动,差点开过了头,但是看看表盘,我怔住了…… “二十公里,你特么叫不远处?焦雨……你是怎么……铲过来的?……” “跑两个小时也差不多了……”焦雨看着前方,沉默了一会,“以往训练时,也没少让你们跑,权当锻炼吧。怎么,心疼了?”焦雨坏笑一下,那种熟悉的感觉袭来,我有些开心。 “鬼才心疼你,弄完了赶紧去看年年啊!” “行行行。”随即焦雨下车,一会儿后备箱的门便重重关上了,我见他提着锹敲了门,把锹放在哨站门边。 门开了,是一位年迈的公山羊兽人,留着很长的胡子,和蔼地眯着眼。他们交流了一会,焦雨拿了个信封,就回来了。 “手上是什么?”我看着薄薄的信封,随口问着。 “你当我是犯人啊?工资啦……不多,也总好过没有……”焦雨一面别着安全带一面说。我发了车。 —— 这边的路上依旧没有一点雪,大概没有最初的一层做基础,后面断断续续地,下再多的雪,也无法积攒起来。有的爱情,也是如此,庆幸我并没有那样的经历…… “这边也是你铲的?”我看着前面一成不变的路,无聊地问起来。 “也有他的功劳。”焦雨也只看着前面。 “……焦雨,你怎么做起这个了?” “终于想起问我的事了呢。” “爱说不说,少跟我贫了。” 他叹口气:“出来不久,没有地方愿意收呗。”苦笑一下,焦雨看了看信封,继续说着,“他很和善呢……结算的时候多给了两百……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有些奇怪。 “刚刚算了算才知道的,不过……(已)经没机会感谢他了……” “哦对了,什么刚出来,从哪里?”我**地问了他一句,简直像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…… “监狱啊!非要我说出来么……”焦雨的语气还是很缓和,但我却可以感受到深刻的不情愿…… “啊!!抱歉……我以为你只是不干了脱身出来……不过想想也是……十年呢……”十年呢……我不敢想象这十年,焦雨和年年到底经历了什么,遭遇了什么……我也不敢去问…… “没事……”焦雨平静的脸,现在在我看来,不知道埋藏了多少苦楚…… —— 焦雨不再说话,他打开信封数了数,像是预算着什么。 过了一个收费站,大抵正式入城了,焦雨一直看着窗外,不知道是在观察着什么…房屋渐渐多了起来,路上的车与兽也是,算不上熙攘,却也不寥寥。 经过一段繁华的街区,大片的阳光被楼壁的玻璃晃进了车里,弄得我有些缭乱。这个路口,焦雨让我左转。 转过来不久,我们停在了路边,焦雨说不远处有家花店。推开车门好像就嗅到一丝冷香,在冰雪上飘渺着,又不曾消散。 “你来过?”我忽然问着,赶上他。 “找工作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。”他笑了笑,脸上是直言不讳的平静。 —— 我们进了店,香气盈满鼻腔,从每一根神经与血管漫延开,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愉悦舒畅起来。情人节已过,顾客并不多。焦雨挑了一大捧白色的玫瑰,抱在怀里,去柜台付了钱。 “为什么是白玫瑰啊?你不应该选……红色?” “年年喜欢白色呢。” “好吧,我也不知道选什么颜色呢,多谢你告诉我咯……”我转了一圈,买了一捧白色的百合,下面铺陈着满天星做衬托,和焦雨的白玫瑰一样,洁白而芬芳。 “为什么不买些实际点的东西呢?”走出花店,我带着一半疑问,一半调侃的语气问他。 “年年身体很虚弱,我也不太清楚能吃什么,都是医师的安排。”焦雨顿了顿,“不过年年并不喜欢的样子。每次去他都说……想吃我做的饭。虽然,已经这么多年了,年年他……还记得呢……可惜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……”焦雨有些失落,眼神也飘忽了起来…… “焦雨……至少,应该可以带些水果或牛奶什么的吧……你带去的话,年年一定会吃的吧……” “但愿吧,我也想年年能快点好起来……那么可怕的病都好过来了……”焦雨仿佛回忆起了许多,又说不出话来……

在雪地上,焦雨把玫瑰递给我抱着。我开始低头,端详着每一瓣花的轮廓,每一片叶的纹络,没注意焦雨已经捧着一捧白雪,走到了我跟前,双手举过了我的耳尖。 晶莹的雪水一滴滴从焦雨的掌缝间渗下来,打在洁白的花瓣上,散成无数小珠飞溅开,在冬阳下,就像钻石一般闪耀。我惊讶地抬头,目光又被滴下的钻石所吸引,一同碎裂在花间。我的花束也得到了同样的洗礼。 后来我流转的目光停在焦雨的脸庞,他一直是一丝不苟的神情,直到雪水不再顺着他的手缘的细毛滴下,也没有动过一下,就像……军训… 虽然我没有,但我为年年感到高兴,他得到了这样的焦雨。 将白玫瑰递还到焦雨怀中,我握住了他的手。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冰冷,但毕竟刚化过雪,比我的手要冷得多…… 焦雨惊讶的看着我,我付之一笑,“难得你的手比我冷,就算只是朋友,我主动一回,有什么好惊讶的?” “小七……你真的…很特别……”他闭上眼,手掌没了力度,任我摩挲着他的指尖、掌心,任彼此的温度越来越近…… 他这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,让我意外的心安,那次也是,现在也是。 —— “说起来,我都快记不清年年的样子了,记忆中他瘦弱的身体,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,你也是这样选择了他吧……焦雨?” “是啊,我后来的选择,几乎都是。”焦雨似乎并没有惊讶于我“直白”的问,所以他也“直白”地答了。是啊,这么久,放下,不放下,已经说不清了,也不用说清了。我们心知肚明,心照不宣…… “年年一定会喜欢的,我们快去吧,多久没见了,真想重新好好看看呢!”我忽然激动地说着。 “年年也会很高兴的。前所未有的那种!”焦雨笑着对我说完,便上车了。

在焦雨的指引下,我们曲曲折折地行驶过了很多街口。这里与我的城市看起来并无多大区别,除了大了一些,却也挤了一些。 冬阳正空,大约已经是午后了……路过一所学校,车流几乎停滞了,一边满是接送的成年兽们伫立在门口的身影。毛茸茸的小可爱们裹得严严实实的,成群结队地涌出来,一个个扑进父母怀里,像一群活泼的小毛球;也有没有家人接送的小兽兽们,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。虽然看不太清他们的脸上是不是挂着笑,但欢乐的气氛是不言而喻的…… —— 我痴痴地看了一段时间,才发现前面的路已经疏通了,便加速驶离了学校……焦雨也终于认准了一辆公交,让我跟着它。他嘱咐完了便闭上眼睛,头上的棕发一颤一颤的,和着车的加速与减速。我不时看看后视镜,目光总会在抽离出来的时候在他安静的脸庞上停留一会儿——终于被教训了一番: “小七,好好开车啊。在干什么呢?” 焦雨说着,忽然睁开眼睛,对上了我尴尬的眼睛。我已经没有时间惊讶焦雨是如何知道的,只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对着前方,没再继续看他的神色。 —— 由于公交车特意绕弯路的运营方式,到达终点站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。 走下车,踩在晒不化的雪上,软软的没什么声音。长长的旧石砖路在花园似的广场中间交错,砖块很多都缺了角。尽头,矗立着一栋黄白色的高大而苍老的建筑——焦雨说是市医院旧址。 我们拿着花束,焦雨在前面走着,告诉我这医院的大部分科室已经迁入新址,只剩下住院部和隔离区,以及少数必要的科室。 也正因如此,新址病房不够,年年才迁过来的。 焦雨走得很急,当然,谁能不急呢? 从侧门进去,焦雨忽略了导医台,轻车熟路地走着,我便快步跟上了。才发现,虽然外面看起来老旧了些,内部的清洁工作还是十分到位的,次氯酸的味道淡淡的浮动着,并不很刺鼻。 —— 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变化着,中途进来了两个说笑的年轻护士,见了我们也就完全安静下来。 走廊的灯光不怎么明亮,以至于两头大开着的窗像是隧道的尽头。路过一个个或空或满的病房,风贯通流过,还是有一些冷。大概是保洁员忘记关了,又或是这时本就该开窗通风罢… —— 推开门,整洁得像进了间空房,但年年的味道很明显。在靠窗的病床上,他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,安静地缩在一角,白色的毛发与被子相融,瘦小的身体几乎没有占一点空间…… 我们蹑手蹑脚地过去,把花束放在床尾,不发出一点声响。焦雨坐在了床头,我在另一张空床沿上坐下来。就这样静静地,谁都不说话,我们只是看着。过了也许不长,也许b很长的一段时间,年年忽然咳嗽了几声,吃力地转动了身体,也望见了焦雨。他的紫色眸子中满是惊喜。 “为什么不叫我?”年年虚弱地问着,“每次都这样,你明明……明明知道,比起在孤独与无助中睡着,我多么想有你一直在身边吗?”年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。 焦雨不说话,,只伸手摸着年年的头。揉乱了,又捋整齐,顺着耳朵,滑到脸颊,轻捏几下…… “年年,今天,可不只有我在你身边哦。”焦雨轻柔地说着,转身看向我,“小七,其实,再次见到你,不仅仅是我一直不敢想象的奢望,也是年年的……夙愿……” 我点点头,走上前去,年年几乎呆住了。他本就浮肿的眼睛盈满了泪水,落下来,湿了两片洁白的枕。 “真……真……真的是,七相……吗?”年年抽吸着鼻子,身体颤抖起来,他从被子里抽出左臂,艰难地伸举起来。我抓住了年年的手,只有被子的温度,没有他自己的。我顿时感到鼻子一阵酸楚,将年年的手缓缓放下来,轻抚了许多次——他瘦如枯柴,手指的每个关节我都能清晰地触到…… 焦雨擦过年年眼角的泪,起身把我们的花束拿到了床头,我远远地已经嗅到了芳香。年年看着花束,眼睛里闪着光芒,“我很喜欢……谢谢……”焦雨仍然没说什么,也和年年一样笑起来,又抚起了他的脸颊,耳朵……

安静许久,心绪都平缓了许多,激动全部转化成了无比纯净的愉快……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扰乱了这安静,我有些慌张地看向焦雨。 “没事的。”年年却先开口了。 “别误了事,小七去吧……”焦雨也接着说。他们几乎是一样的表情,十年前我所未见过的一种。我点点头,悄声跑到病房外,到了走廊尽头,一路上都有冷风穿廊而过。 看看手机——是凌子打来的。拨向绿色浮窗,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。 -“小七,可算接电话了!想我了嘛?” -“那当然啊!” -“那别开会了,快回来找我!”凌子又开起了玩笑。 -“你这家伙!” -“哈哈哈,玩笑玩笑。哦对,小七吃你吃过了吗?” -“没……没呢,正在……正在找馆子呐。”无力吐槽自己渣到爆的扯谎能力,不过我也是这才发现,自己原来早午餐都没有吃,还一点也不饿…… -“小七,别骗我啦,在车上你根本不会接电话,现在你那边安静的要死,谁信你在路上啊?我知道,你最近没什么胃口。但,小七,还是要强迫自己吃点什么好吗?你这样下来身体会承受不住的……算我求你了,小七……” 凌子一字一句,严肃认真地说教者,透过这语气,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说教我的样子。虽然其实,也听惯了,但每每这时,莫名地会有些许暖意与感动在心弦上微微触动… -“唔……嗯,我会的。凌子,真的谢谢你……”我吞吞吐吐地回答着,不觉脸上已经泛红了。 -“唉…又道谢……总之,保重身体,注意安全,早点回来……嗯,小七,要我去路上接你吗?” -“……叫你学驾照又不学,你站在路边让我送你回去么?凌子你还是老实在局里等着吧!” -“真冷漠,那我在局里等你凯旋!” -“嗯……那就这样咯……挂啦。” -“拜~” -“回见。” —— 挂断电话,有点小不舍。手机有些发烫,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样。 划个大大的“L”进入手机,显眼的红点在几个软件上跃动——我一一看完,才知道,凌子给我打了四个电话,发来了数不清的微信与QQ消息…… 回想他刚刚玩笑般的话语,到底隐去了多少生气与担忧?我感到无比愧疚,在对话框下敲起了键盘,反反复复,还是没打出来一句完整的话…… “唉……下次打电话再说吧……凌子……”我自言自语,关上手机装进衣兜,向年年的病房走去。

QwQ谢谢,真的很抱歉不能继续了,暂时,我会努力的

2019-06-10 22: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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